毛澤東給李學炎的題詞
1937年,李學炎(右)用可塞式飛機送周恩來回延安后留影
1937年,國共兩黨為了民族大義,實現第二次合作,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在此過程中,曾有一位身份特殊的國民黨空軍飛行員,執行向延安空運經費的任務,同時兼顧中共領導人的交通聯絡之責。也正是那段進出延安的經歷,讓他接觸到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中共領袖,從他們身上看到了中國共產黨的蓬勃生氣與民族氣節。這位飛行員名叫李學炎,抗戰期間服役于陳納德將軍旗下中美混合團,曾領軍摧毀42架敵機。1949年后隨國民黨空軍撤退臺灣,2014年去世,享年102歲。這位老人長期把這段經歷深埋心底,直到臨終前才公布出來。
紅軍地上走,他們天上炸
李學炎,廣東梅縣人,1932年考入中央航空學校三期,高級飛行訓練時被分配到轟炸專業,相繼飛過道格拉斯O-2MC(時稱“大達機”)、可塞式(Corsair)以及諾斯羅普(時稱“諾斯洛普”,Notthrop Gamma 2E)飛機。航校三期原計劃于1934 年底結業,但由于當時國民黨在江西圍剿中央蘇區進入高潮,前線的國民黨軍急需飛行員駕機轟炸蘇區縱深,因此把航校教員都征調走了,甚至連三期準畢業生里也被挑走六名飛行尖子,去為第五期新生帶飛艦隊式(時稱“弗力提”,Fleet)初級教練機。而等到10月,航校又收到支援前線的命令,不得不安排更多的三期生駕駛教練機去參加內戰。
對當時的國民黨空軍來說,對地攻擊的最佳型號當屬新到貨的諾斯羅普單翼飛機,但考慮到國共交戰的江西山區地形復雜,單翼機的轉彎半徑遠大于雙翼機,所以最后決定安排9架可塞式(V-91C Corsair)教練機上場,它們被分配到中央空軍第2 隊,隊長是王勛(即王叔銘),副隊長王伯岳,三名分隊長則是“九一八事變”東北淪陷后歸來的原東北空軍老將孫仲華、李世珍、王星垣。當時第2隊的駐地是江西南昌,機場就在鄱陽湖畔,這批稚嫩的航校三期生先坐在可塞機后座熟悉當地環境,飛兩趟后再被放單飛。其實,當1934年10月李學炎去第2隊報到時,中共中央和紅軍已經決定放棄蘇區向西突圍,開始兩萬五千里長征,而國民黨空軍則一路尾隨,追炸不止。當紅軍進入四川后,國民黨空軍為支援負責圍堵的胡宗南部隊,多次派機轟炸中共首腦機關駐扎地松潘。1935年7月17日,云南航空學校畢業的國民黨空軍第3 隊副隊長朱嘉鴻帶著廣東航空學校畢業的隊員郭詩東,共同駕駛編號為“305”的道格拉斯飛機前往松潘西北方向襲擊紅軍,結果在名為“色耳古”的地方被紅軍擊落斃命。事情僅過了半個月,8月3日,已調入第6 隊的李學炎也奉命空襲松潘,當天領隊長機由已升任第6 隊隊長的王伯岳駕駛,其后座上端坐李學炎的同期同學、準尉見習官謝集泰,沒想到這架長機也步了305 號機的后塵,在低空掃射時被紅軍機槍擊落,兩人當場殞命。此戰之后,李學炎又多次駕機經過現場,還能發現那架飛機的殘骸仍留在山頭上。
當中央航校四期結業后,又有四名新隊員來第6隊報到,其中楊國健和俞蔭椿兩名少尉在1936年1月1日共同駕駛“605”號機空襲四川金雞關的紅軍陣地時,因導航失誤撞到荒山上,無一幸存。
從長沙到廣州
1936年注定是中國命運大轉折的一年,盡管付出巨大犧牲,工農紅軍依然以百折不撓的精神氣概結束了長征,在陜甘寧交界處建立了新的革命根據地,而隨著日本侵華步伐日益加快,蔣介石集團“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遭到全國民眾以及國民黨內部其他實力派的強烈反對,隨之發生一連串“政治地震”。
1936年6月至9月,廣東軍閥陳濟棠與廣西桂系軍閥白崇禧、李宗仁聯合舉兵反蔣,由于廣東空軍實力不俗,蔣介石特命中央空軍將配備新式諾斯羅普轟炸機的第2、9隊轉調湖南長沙,不時前往廣東與廣西邊界偵察,監視兩廣部隊是否有北上跡象,其間也曾遭遇對方飛機攔截,但大家似乎有所默契,一經接觸就各自回避,避免擦槍走火。
兩廣事變最終以廣東空軍被蔣介石重金策反,陳濟棠下野流亡而告終,中央空軍則全盤接收原廣東空軍的人員和物資,其中李學炎隨第6隊進駐廣州天河機場,對他來說,這可是回到了廣東老家,母親特意從梅縣趕來與他相會,而李學炎的同學更是在當地完成終身大事。
到了12月間,李學炎因患上傷寒住院,沒想到震驚中外的“西安事變”爆發,在西安強逼東北軍、西北軍“剿共”的蔣介石被張學良、楊虎城等愛國將領扣押,南京國民政府采取“打談并舉”的路線,命令中央空軍第6 隊急調洛陽,擺出轟炸西安的架勢。這次調動中,只有李學炎一人沒法前往,等到他出院后,就直接調到新成立的中央航校廣州分校(即之前的廣東空軍航校),擔任第八期飛行生的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