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顯斌
4月22日上午,一個學生在西安來電話,打聽趙校長離世的消息。
他是在微信里知道的。
他說,他們大學中的山陽籍學子,都很難受。
我亦無言,我也是才知道的。當時,在大操場旁,幾個老師在一塊兒說著,我一問,才知,趙校長去世了,在昨天下午。
昨天,是2015年4月21日。
調到山陽縣中,和趙校長面談,不過幾次而已。不為別的,一則,我為人較訥于言;再則,無事,怕給領導找麻煩。
一次,是值周。我站在校門處,他走過去,撿拾地上的紙屑,撿拾得很細致,指蛋大的碎片也撿了起來。當時是雨天,雨很細,沾衣不濕。他撿罷,笑著招呼我站在檐下。
另一次,是我打算離開時。
當時,有一份內刊讓我去做主編,我心里一時搖擺,去的系數較大。他找到我,勸了幾句,大概意思,寫文章需要心靜,如是云云。
我想想,最終沒走。
當然,他勸是我留下的一個原因,并非主要的。但在我一時徘徊,去留難定時,對于他的話,我還是很為感念的。
還有一次,是校運動會,我給一個刊物趕一篇稿子,他讓人電話聯系到我,讓我出去轉轉,對我說,寫文章是長遠的事,身體也得注重。
那時,他已有病,臉色很白,說話無力。
其余的,是幾次去贈書,每次他都莊重收下,加以勸勉。
斯人已去,言猶在耳。
我話少,更少接近領導,和他談話,雖寥寥幾次,其中有些插曲,仍歷歷在目。一次,幾個人一起談起詩人稿費低,他攔住道:“在精神不在稿費。”我笑笑未言,心中很有同感。
這話,只有他說過,我覺得,也只有他能說出來。
還有一次,有人談起某人脾氣不好,他一笑道:“是人都有點脾氣的。”言下,甚是寬容。
我所見,他一直低言細語,未曾對人疾言厲色過。
一個學校,能如臂使指,以至于成為省重點中學,他卻從不假人以辭色,靠著個人魅力做到這些,實在不易。
斯人遠逝,斯風永在。
他逝前遺言,不開追悼會,運回老家安葬,不驚動同事、地方。
但是,瞅空去的同事仍很多。
我去時,是22日下午。他家在大山里,前后是山,綠樹環繞。在一些小樓間,三間土房,就是他家,很是寒促。陶淵明曾說:“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現在,他能托體老家的山水,該休息一下了。
回來的車上,有同事說,他是累壞的。
累,是一定的。
一個人,管著一所五千多師生的學校,是夠累的。多少年來,春風桃李,細雨潤花,哪一天輕松過?哪一天休息過?
尤其第一次手術后,帶病工作,主持新校區建設,對他摧耗更巨。那時,他臉色紙白,說話中音不足,明顯已經不行了。病巨,離校那日,是個陰天,他竟無力與大家作別,匆匆而去。
我事后去了一條信息,問候一番。
他回信謝謝。
以后,再未見面。我一直以為他很好,誰知。
山陽中學微信圈,我沒加入。
聽說,大家最近幾天在微信圈里紛紛悼念他,有撰文的,有送花的,還有的說,聽到他離世信息,不由潸然涕下。這些,我想是真實的。因為,我聽到消息,也有同感。
近年,所見逝者多矣,在豐陽這方土地上,他是真正當得起“德高望重”四字的。
斯人已逝,斯風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