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輕閑的工作,每日只需抄寫幾篇公文一個月就可收入8塊錢。黃永玉偏偏不是個會享清福的人,抄完公文嫌其呆板無趣,閑著沒事就開始在上面“亂畫”。他先是把“通令”二字用別致的花邊裝飾起來,又意猶未盡地將下面的橫線改畫成一只夸張的小狗。
看到經自己的一番打扮,刻板的公文變得活潑可愛,黃永玉心里感到很得意。但是,沒想到如此不嚴肅的公文貼出之后便讓他失去了這份工作,因為長官大發雷霆非要知道是誰畫的。
16歲的小司書上任沒幾天,就失去了這份美差,只好重新開始流浪生活。后來,又有好心人把他介紹到稅務機關當股長。工作之余,別人喝茶聊天,他卻致力于木刻創作,又刻又印,把整個辦公室變成了木作坊。看在介紹人的面子上,上司奉送了兩個月的薪水請他去“另謀高就”。
此后,黃永玉在中小學任過教員,在劇團搞過舞美,在報社當過編輯,還干過電影編劇。無論怎樣,藝術創作都無法離開他的生活。黃永玉無師自通的木刻不僅可賴以謀生,還博得了行家里手的稱贊;靈性十足的書法受到弘一大師的親傳;雖然自認為編劇的業績說來慚愧,卻奠定了著名演員石揮的成名基礎,也算是值得一提。
有一件事足以說明黃永玉的才氣。上世紀40年代末,黃永玉在香港《大公報》工作,副刊編輯臨時告急:“缺一整版稿子,排字房等著發稿呢。”他二話沒說,自己一個人關起門來連寫帶畫,幾小時后一塊高質量的副刊版面就完成了。
黃永玉是位不折不扣的全才。他年輕時就以線條粗獷、刀法奔放的版畫贏得贊譽,后來又以自成一家的國畫聞名于世,而那些頗富哲理的漫畫更是在令人會心一笑后,免不了還要引發深思。而其油畫方面的成績,也絲毫不比版畫、國畫和漫畫遜色。
黃永玉是畫家,還是雕塑家、詩人和作家。他出版的畫冊包括人物、風景、花卉、版畫和雕塑設計等不同類別,出版的文學作品囊括雜文、游記、詩歌等各種集子,40多萬字的自傳體小說在《芙蓉》上連載。他的詩集《曾經有過那種時候》一舉奪得《詩刊》年度創作一等獎。
據說,當年在出這本詩集前,編輯曾想請詩人、美術教育家艾青作插圖,卻被他婉拒了。他不能受命的理由是:“真若如此的話,當讀者看到‘黃永玉詩,艾青畫’時,豈不是要誤以為將我倆的名字排顛倒了嗎?”
詩書畫俱佳的黃永玉將愛好這樣排序:寫作、雕塑、木刻、繪畫。他每天上午都在寫作。他總是說:“寫書沒什么錢,畫畫掙錢養家。家里的廚師、司機、管家和保姆都是從家鄉找來的,要善待他們。”
勤奮態度
新中國成立前的生活動蕩不安,黃永玉靠著對藝術創作的執著與勤奮度過了這個極為艱辛的歲月。他認定人活著就得作出貢獻,無論為誰,就算為自己也好。所以苦的時候能夠撐得住,好的時候也不要飄飄然。任性率真的他為人處世更多的是受激情支配,但在非常態的社會環境中,他也學會了忍耐,使自己變得堅韌而機敏。那時,如果有“不速之客”上門,他能在一分鐘之內迅速地將桌面收拾得不露一點痕跡。
終于,盼到了神州大地雨過天晴。這時,人們驚喜地發現,不論藝術理念,還是創作手法,黃永玉都有了相當大膽的突破。那些池塘、荷花、水鳥等均是歷代畫家一再畫過的傳統題材,到了黃永玉的筆下卻呈現出極為獨特的繪畫語言。傳統國畫講究“計白當黑”,他卻偏偏來個“以黑顯白”,這種反向繼承不但使畫面看上去主體突出,色彩斑斕,更顯厚重而有力度。
黃永玉勤奮且不崇尚空談,尤其不喜歡那些強加在藝術上的沉重使命。對于那些不大理解他或又不懂他的人,他絲毫也不在意。他總是說:“只要自己畫的畫別人喜歡看就好了,如何歸類并不重要,創新也不是目的,關鍵是要畫出好畫來,不算國畫也沒關系,我沒有閑暇去進行那些爭論,有時間不如多畫些好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