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渡到無產階級革命之后,國民黨會變成什么呢?斯大林對這個問題,也計算好了。在一九二七年五月十三日向學生演講中(我們已經摘引過的),他回答說:“我以為,在中國建立工農代表蘇維埃和準備自己的"十月革命"之時,中共會改變現在這種與國民黨的同盟方式,改黨內同盟為黨外的同盟。”。
斯大林為代表的"偉大戰略家"們,預見了一切的事情--的確,他們預見了一切,除了階級斗爭--。甚至在過渡到無產階級革命后,斯大林還熱心地為中共預備了一個同盟者,不是別人,還是那個國民黨。為了完成社會主義革命,共產黨仍然要與國民黨作黨外聯合,而決不允許與他決裂。與資產階級聯盟,據說是準備"中國十月革命"最好的先決條件。所有這些,都被稱為列寧主義。
無論怎樣,在一九二三年到一九二七年,斯大林對于蘇維埃問題的立場,倒是非常明確的,他把建立蘇維埃與即刻洝收資產階級財產連在一起。當時,斯大林肯定蘇維埃的社會主義革命性,并不是因為他擁護沒收資產階級財產,相反,是為了讓資產階級免于這種劫難。不管怎么樣,斯大林說得很清楚:蘇維埃是社會主義革命而且只是社會主義革命的機關。這就是蘇聯共產黨政治局的立場,這就是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的立場。
但是一九二七年年底,在廣州舉行了武裝暴動,這個暴動是被認為有蘇維埃性質的。共產黨員得到了政權,宣布了許多措施,都是帶有純粹社會主義性質的(土地、銀行、房屋、工業企業一律國有化等等),可以說,我們面對的,是一次無產階級革命。然而不然。一九二八年二月底共產國際執委會第九次全體會議,對廣州暴動作了總結。結論是什么呢?
“目前的中國革命,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時期,這個階段還沒有完成……企圖跳過革命中的資產階級民主階段,估計中國革命是所謂“不斷”革命,這種傾向,是錯誤的,它與一九○五年托洛次基所犯的錯誤一樣。”。
但是在這個決議的十個月以前(一九二七年四月),政治局曾說蘇維埃的口號(不是托洛次基主義,而是蘇維埃的口號!),是跳過資產階級民主階段而不能允許的。現在,國民黨和大大小小地"原國民黨"民主盟友,都欺騙了無產階級,需要批準蘇維埃口號之時,我們又聽說,只有托洛次基主義者,才把蘇維埃口號與無產階級專政聯在一起。莫非一九二五到一九二七年之時,斯大林曾經是個“托洛次基主義者”?
當然,共產國際現有的綱領,在這個問題上,也做了根本性的轉變。"在殖民地國家最重要的任務"一節,綱領上說“必須在蘇維埃斯基礎上,建立工農民主專政”。真是不可思議!昨天還認為蘇維埃不能與民主革命并立,今天卻宣布說蘇維埃是民主革命的基礎了。在這種翻筋斗的把戲中,我們實在找不出任何一點合理的解釋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不分青紅皂白地行政命令下進行的。
斯大林在那一方面是錯的呢?是當他說蘇維埃不能與民主革命并立的時候呢,還是當他說蘇維埃是民主革命基礎的時候呢?在這兩個時候他都是錯的。因為斯大林不懂得民主專政的意義,不懂得無產階級專政的意義,也不懂得它們相互問的關系,以及蘇維埃在它們相互關系中所起的作用。
在蘇聯共產黨第十六次大會上,他對這個問題,雖然只說了幾句話,可是這次表現得最為明顯。
十七、在聯共第十六次大會上的中國問題
斯大林在他十個小時的報告中,不管當時心里如何不愿意,總不能把中國革命問題完全置諸不理,于是他講了五句話。不是平常話,而是如拉丁人所說的“multum in parvo”(言簡而意賅)。他避免一切尖銳問題,不敢作一般的概括,更不作具體的預言,在這五句話里,斯大林把他過去的一切錯誤發揮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