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暴動失敗以后的時期,正是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于一九二八年二月,指導中國共產黨繼續走向武裝暴動的時候。我們對這條路線,曾表示過相反的意見。我們認為,現在中國的形勢發展大體會這樣:工人群眾會暫時離開政治舞臺;黨的力量會被削弱,雖然不排除農民持續暴動的可能。與此同時,軍閥混戰趨向平息和無產階級罷工運動的衰退,不可避免地意味著經濟生活會出現初步的恢復,工商業也會因此多多少少活躍起來。這種活躍,又一定會帶動工人罷工斗爭的復興。在大環境的轉變之下,在正確的策略之下,共產黨必然能夠重建它與群眾的血肉聯系。新的革命高潮到來后,這樣的黨,是能夠把工人暴動與農民戰爭有機結合起來的。這就是我們的立場,這就是被蘇共當權派罵作“取消主義”的內容。
在漫罵以外,蘇代表對中國最近兩年的事情,還說了什么呢?首先他說:“一九二八年的中國工業與商業,可以看到相當的恢復跡象。”
他繼續說:
“在一九二八年,有四十萬工人罷工:一九二九年,罷工的人數,已經達到七十五萬;一九三○年上半年,工人運動完全鞏固了它的地位而且在很快地發展。”[3]。
很顯然,我們必須十分謹慎地對待共產國際發表的資料,蘇的資料也包含在內。但是,暫且不管那數字可能的夸大,蘇的報告,完全證實了我們在一九二七年年底與一九二八年年初的預測。
不幸的是,共產國際執委會與中共中央,卻完全是從另外一個角度去評估形勢的。僅僅在第六次大會上,即是在一九二八年年中,才停止使用武裝暴動的口號。但是,除了不斷地否定過去,中共沒有得到任何新的正面指導。經濟恢復的可能性,從沒有被黨認真考慮。罷工運動發展到很大的規模,但黨是游離于運動之外的。假使共產國際領導層,不是那樣愚蠢地指責反對派是"取消主義",而是如我們一樣及時了解形勢,那么中共一定會比現在強大得多,首先是在工人運動中!這還有一點懷疑嗎?讓我們回憶一下中國二次革命中最高潮時代吧。一九二七年上半年,共產黨影響下的工會擁有二百八十萬工人。但是現在,按照蘇的報告,全中國的"赤色工會會員"只有六萬人!這些可憐的“領袖”,已經犯了無數的錯誤,已經卡在死胡同里爬不出來,還厚著臉皮在亂罵什么“托派叛徒”。他們以為用這套整人的小伎倆,就可以挽救奄奄一息的政治組織。這就是"實干家" 斯大林培養出來的好弟子!
十六、蘇維埃與革命的階級性
按照斯大林的意見,蘇維埃在中國革命中的作用是什么呢?在中國革命各階段的轉換中,蘇維埃會占有什么位置呢?它的命運,是與什么階級的勝利息息相關呢?
北伐時期和武漢時期,斯大林說,只有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完成以后,只有在無產階級革命"起動" 以后,蘇維埃才可建立。正因為如此,蘇共政治局完全跟隨在斯大林之后,頑固地拒絕了反對派提出的蘇維埃口號。
“蘇維埃的口號,不表示別的,而是要即刻跳過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階段,組織無產階級的政權。”(摘引“政治局對反對派政綱的書面答復”,一九二七年四月)。
在五月二十四日,那時正是上海政變之后,武漢叛變之時,斯大林企圖證明蘇維埃與資產階級民主革命是不能并立的。他這樣說:
“但是假使無產階級有了工人代表蘇維埃,他們是不會以此為滿足的。他們會向共產黨說(而且他們將是對的):我們有了蘇維埃,而蘇維埃是政權機關,為什么我們不能壓資產階級讓步一點?不能沒收他們一點?這時,假使工農代表蘇維埃已經存在,而又不采取沒收資產階級的路線,在群眾眼里共產黨人就變成吹牛大王了。在革命的現階段上,采取這種路線是可能與應該的嗎?不,我們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