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券時報記者 劉藝文
在監管重拳出擊后，券商通過網絡大V導流開設股票賬戶模式雖然已基本熄火，但一些違規的網絡導流問題仍然存在，甚至已開始潛伏在自媒體公眾號文章之中。
證券時報記者調查發現，這種隱蔽的導流模式與此前常見的大V導流開戶不同，這類導流并不直接在自媒體公眾號文章或者廣告中放置開戶鏈接，而是要求用戶通過微信添加特定聯系人，或者讓用戶留下聯系方式后，對方再主動聯系用戶來開設股票賬戶。
記者聯系了其中一位聯系人，該人士稱，“我合作的券商有好幾家，都是市面上排名靠前的正規券商，肯定不會坑自己粉絲。”該人士還向記者發送了一個開戶二維碼，掃描二維碼后，即出現某家券商開戶頁面。
業內人士表示，這種導流方式，雖然不直接放鏈接，但無非是多了一道流程，本質還是導流開戶。個人導流開戶是一種客戶招攬行為，僅可以委托證券經紀人代理客戶招攬活動，且證券經紀人應當是證券從業人員，其他委托招攬客戶或者開戶的行為是不合規的。
據了解，對于券商借助第三方平臺開戶引流這種處在灰色地帶的模式，監管部門則持規范態度，將出臺規范性文件。而對于沒有資質的網絡大V或其他自然人的引流開戶，則是禁止的。
更隱蔽
的網絡導流開戶
證券時報記者注意到，有部分自媒體公眾號文章中稱，可以幫助粉絲開通上市券商的股票賬戶，開戶后收取的交易傭金可以低至萬分之1.5或者萬分之1.3，而且開戶后入金3萬元以上的，還可以不定期投送相關研報。與此前通行做法——即讓用戶直接點擊開戶引流的跳轉鏈接不一樣，這種開戶方式并不直接導流，而是讓有意向的用戶在特定頁面填寫自己的聯系方式，然后有專門人員聯系用戶來指導開戶。
還有另外一種形式，就是有開戶信息的公眾號會留下聯系方式，讓有意向的客戶來聯系辦理開戶。
記者聯系到了其中一位財經自媒體的博主，該博主發給記者一個二維碼以及開戶流程的手冊。掃描二維碼之后，跳出某家券商軟件的下載頁面，隨后需要下載軟件按流程開戶。在操作過程中，需要輸入推薦人的ID號碼(由前述財經博主提供)。
上面提到的還有一種情形是，用戶留下聯系方式之后，會有專人主動聯系用戶并指導開戶事宜。
與第三方平臺
導流明顯不同
前述網絡導流開戶方式，背后流程與券商從第三方平臺導流有明顯不同。“券商通常提及的網絡引流開戶，是指券商在第三方平臺上導流。用戶在第三方平臺點擊相應模塊之后，會直接跳轉到券商自己的頁面上，再進一步完成開戶。”一位北方券商資深經紀業務人士向證券時報記者介紹。
上述人士稱，第三方平臺只是提供入口，實際上進入的各種頁面都是券商自己的。這有點類似于商業地產，整個商場就是一個平臺，各個門店由門店自己來具體運營。記者注意到，某知名炒股APP以及部分財經門戶APP其實就是這樣給券商導流的。
目前，證監會已開始著手對券商借助第三方平臺導流的行為進行規范。2020年8月，證監會就《證券公司租用第三方網絡平臺開展證券業務活動管理規定(試行)》公開征求意見，現在只待新規正式落地。
相比之下，前述通過公眾號文章導流方式，并非直接導流到券商網站或APP頁面去讓用戶開戶，而僅僅是收集用戶信息，然后聯系用戶(主動聯系或被動聯系)指導開戶，并不涉及第三方平臺跳轉的問題，也不提供技術服務。所以，它與第三方平臺導流模式完全不一樣。
此外，它與監管所定義的券商與大V的合作方式也不完全一樣。此前，監管的定義是，通過微信“大V”投放開戶鏈接，投資者通過點擊開戶鏈接轉到相關公司開戶頁面進行開戶操作。
“我覺得，這種導流模式做法沒有那么明顯，相對隱蔽。不直接在文章中投放開戶鏈接，而是中間多了一道流程，用戶添加微信好友之后，再發布開戶鏈接。流程變多了，但本質沒有變。”一位北京券商資深經紀業務人士稱。
大V導流
本質是委托他人開戶
去年3月，青島證監局對轄區某證券經營機構及負責人韓某軍采取責令改正的監督管理措施，處罰事由中的一條為，分公司違規通過第三方公眾號從事客戶營銷活動。監管部門認為，上述問題違反了《證券經紀人管理暫行規定》第二條，也就是委托了非證券經紀人從事營銷活動。
去年11月，證監會下發監管通知，禁止券商與大V合作導流開戶。通知稱，導流開戶是一種客戶招攬行為，屬于證券經紀業務的一個環節。目前，監管僅規定了證券公司可以委托證券經紀人代理客戶招攬活動，且證券經紀人應當是證券從業人員，并專職從事客戶招攬和客戶服務活動。互聯網大V不屬于專職從事證券經紀業務的證券經紀人，證券公司利用網絡大V導流開戶給獎勵不符合監管規定，券商應停止相關合作。
監管的邊界比較清晰，導流開戶是一種客戶招攬行為，僅可以委托證券經紀人代理客戶招攬活動，且證券經紀人應當是證券從業人員。其他委托招攬客戶或者開戶的行為是不合規的，事實上，部分委托開戶的行為已被監管處罰。
按照今年2月份貴州證監局披露的監管決定，首創證券貴陽都司路營業部因存在營銷人員將員工二維碼交由他人協助開戶等情況而收到警示函。這是有關“開戶二維碼”問題而被監管處罰。
據業內人士介紹，“開戶二維碼”和員工是一一對應和綁定的，其功能是通過掃描該碼鏈接到公司開戶的APP界面，同時實現該客戶與該員工直接在管理后臺掛上經紀關系。將員工二維碼交由他人協助開戶，實質上可理解為委托他人代為招攬客戶，是違規行為。
記者發現，這種操作與前述網絡導流開戶方式類似，因為財經公眾號博主發給用戶的也是一個二維碼，掃描該二維碼即可在對應券商開戶。這可以理解為，經紀人或者券商在委托相關公眾號招攬客戶。
有券商合規部門人士告訴記者，隨著互聯網證券業務的普及，券商經紀業務展業大范圍轉向線上，二維碼是線上招攬客戶常用的工具，應遵循招攬客戶的監管要求。在招攬客戶方面，證券經紀人管理暫行規定(2020年修訂)就明確：證券經紀人不得委托他人代理其從事客戶招攬和客戶服務等活動；不得通過互聯網、新聞媒體從事客戶招攬和客戶服務等活動。
“禁止”與“規范”
的界限
據了解，監管部門對不同的網絡引流開戶方式的態度是不同的。
對于借助第三方平臺開戶導流，監管持規范態度，出臺規范性文件。監管對于通過沒有資質的網絡大V或其他沒有資質的自然人引流開戶行為是禁止的，甚至處以罰單。同是開戶導流，為何會有這種區別？
“第三方平臺是券商租用的，展業主體還是券商自己，所以是可以的。通過網絡大V導流的話，展業主體就成大V本人了，如果大V不具備證券從業資質，那當然就不合法。”有券商人士表示。
委托第三方自然人，只能采取經紀人的形式進行。《證券經紀人管理暫行規定》第二條明確，證券公司可以通過公司員工或者委托公司以外的人員從事客戶招攬和客戶服務等活動。委托公司以外的人員的，應當按照《證券公司監督管理條例》規定的證券經紀人形式進行，不得采取其他形式。
按照《證券公司租用第三方網絡平臺開展證券業務活動管理規定(試行)》征求意見稿，券商租借第三方平臺引流，應當遵循業務獨立、技術安全、數據保密的原則，嚴格按照相關規定及業務規則從事業務活動，維護證券行業正常經營秩序，并持續跟蹤評估第三方網絡平臺的合規性及安全性。第三方機構僅限于為證券公司提供網絡空間經營場所等信息技術服務，不得介入投資者招攬、投資者適當性管理、接收交易指令等證券業務活動的任何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