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西京故事》很質樸,看不到巧合、誤會等技巧,卻開掘出了人性的深度,您最想表達最想傳遞的是什么?
陳彥:最想表達的是尊重。城市應從內心深處尊重外來的農民工,城市里最美的地方都是他們建設的。最想傳遞的是文化傳統,更是現代覺醒。
記者:有的劇作家視反映現實的現代戲為雷池,您為何始終關注現實,對現代戲的創作熱情不減?
陳彥:我創作了十幾部現代戲,如果說有一以貫之的東西,那就是總想表現小人物的生命力量、生存精神和生活信念,力爭用生活的真實流動來表達人的情感和意愿。希望自己筆下的人物,都有一種自強自立意識,不靠天,不靠地,活得剛正硬朗,活出做人的尊嚴。這是對文化傳統的傳承,更是一種現代覺醒。
記者:現實題材往往難于突破,這三部大戲贏得觀眾好評,您一定費了好多周折吧?
陳彥:《遲》劇從創作到成為精品打磨了近十年,《大》劇先后創作修改了八年,《西》劇僅劇本創作就反復折騰了三年半,可以說是寫的最艱難的一部戲,每部戲在創作打磨階段,都在不斷尋找著最好的表達方式,演出時總是誠惶誠恐。當然,作為劇作家就應對人生保持深度關懷,表現充滿個性的人格風范,以促進民族文化的發展和人民精神生活質量的提高,不斷適應大眾積極健康的審美需要。
記者:《西京故事》里面,你融入了很多東方的文化元素,劇中的老城墻、東方雨老人與千年唐槐,還有兩棵生長在鄉下的紫薇樹,通過這些文化元素你想表達什么?
陳彥:這說明你看到了我的一些追求,我強烈的在呼喚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應該喚醒我們對民族精神和民族文化的一種自信,文化自覺,我覺得這是在今天要引起關注的問題,一個民族要是把自己的基本的文化特色丟失了,即使再富足,這個民族在世界上仍然是沒有地位的。
記者:你反復提到,想通過《西京故事》,把一些被時尚遮蔽了的普通人的勞作狀態和靠誠實勞動、安身立命的生命價值,強烈地推到觀眾面前,這是基于什么考慮?
陳彥:我始終認為過分強調“以最小投入,獲取最大回報”的所謂“智慧”,是靠不住的。這種經濟學中的“智慧”結晶,不能普遍推廣于社會其它領域,尤其是不能適用于社會科學領域。一旦人的精神世界全都被這種“利益最大化”所操控,社會的所有運轉軌道都將變軌,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記者:記得您以前說要做戲劇田園的守望者,您抱定要一直守望下去?
陳彥:一直在守望著,因為人一輩子能做的事不多,你挑來挑去,各種利益誘惑都很大,我寫過一部22集的電視連續劇《大樹小樹》,在中央一套播過,也獲得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也得過飛天獎,回報很豐厚,這種誘惑也很大,但是對戲劇這個東西始終有一種情結,我很喜歡戲劇把作者限制在四堵墻里,讓你尋找情感精神的張力。它不像電視劇,有一定的思想、一定的結構故事的能力就能寫,對創作人員的挑戰性不是很大,當然寫的很好也很難。戲劇是挑戰性很大的東西,在西方國家地位很高,很多著名的大作家都是非常有名的劇作家。我就是想守望好戲劇這一精神家園,把它當作安身立命的東西。
筆底才思商洛情,為文化產業發展把脈支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