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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烏沖突持續發酵，歐洲安全格局在動蕩中醞釀著深刻變化。北歐的瑞典和芬蘭兩國背離中立傳統，要求加入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已出乎很多人意料。而北約的東南門戶土耳其突然對瑞芬兩國發難，阻撓兩國加入北約，更是讓不少人大跌眼鏡。
北約拱火之后再謀擴容
5月18日，瑞典和芬蘭正式向北約提交加入申請；19日，兩國領導人前往白宮，與美國總統會晤，意味著兩國在加入北約的進程中邁出重要一步，也標志著兩國的中立傳統正在迅速被打破。
目前，世界上有7個中立國，瑞典和芬蘭位列其中。長期以來，瑞典與芬蘭兩國堅持中立原則，充當俄羅斯與西方之間的戰略緩沖地帶。然而，俄烏沖突爆發后，在俄羅斯與美歐關系惡化背景下，瑞典與芬蘭兩國支持加入北約的民眾比例均大幅增長。事實上，在2014年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發動軍事行動之后，瑞芬兩國民眾加入北約的愿望都未曾如此強烈。
瑞典與芬蘭提出的“入約”申請得到了美國的力挺。5月19日，美國總統拜登在白宮會晤到訪的芬蘭和瑞典領導人時表示，美國“完全支持”兩國加入北約。
瑞芬兩國的加入對于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而言具有重要意義。隨著這兩國的加入，波羅的海將成為北約“內海”，俄羅斯古都和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圣彼得堡也將處于北約的威懾范圍之內，俄羅斯通向波羅的海的大門無疑將被牢牢把控在北約手中，俄戰略空間將受到嚴重擠壓。
此外，瑞芬兩國入約將使得北約在歐洲東線的布局更加“完備”。在北約東線，土耳其把守著“南大門”，控制著地中海和黑海門戶，美國海軍第六艦隊因此可以在這兩片海域中暢行無阻，俄羅斯黑海艦隊則隨時面臨在博斯普魯斯海峽被卡住“咽喉”的危險。北約東線的“北大門”卻長期對俄羅斯缺乏有效控制，無法在關鍵時候對俄羅斯“卡脖子”。瑞芬兩國入約后，北約就可利用兩國漫長的海岸線對俄羅斯布防，俄羅斯波羅的海艦隊將時刻處于北約威懾之下。
出其不意的“攔路虎”
正當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打起接納瑞芬兩國入約的如意算盤時，土耳其卻出其不意地提出反對意見，在國際社會引起巨大轟動。
土耳其政府認為，瑞典和芬蘭兩國政府包庇和支持被土政府認定恐怖組織的費杜拉赫組織和庫爾德工人黨，任由這兩個組織在其境內開展威脅土耳其國家安全的活動。根據北約規定，接納新成員需要所有成員國議會集體通過，若土耳其執意反對，瑞芬兩國就無法加入北約。
土耳其外交部長恰武什奧盧5月15日表態稱，土耳其不反對北約擴員，但不接受北約支持恐怖主義。恰武什奧盧強調，瑞典和芬蘭政府與庫爾德工人黨成員舉行過會晤，瑞典還向該組織提供過武器支持，這些行為讓土方感到不快。
土耳其政府向瑞芬兩國提出引渡33名費杜拉赫組織和庫爾德工人黨成員，遭到兩國拒絕，雙方矛盾一度迅速激化。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5月18日對瑞芬兩國喊話稱，土耳其不會同意兩個拒絕引渡恐怖分子的國家進入北約，“聽說(兩國官員)想來土耳其，我告訴他們別白忙活了”。
在美國和北約的一番調解之后，各方態度已有所軟化。芬蘭總統尼尼斯托表示，對與土耳其以坦誠和建設性方式討論芬蘭加入北約問題保持開放態度；瑞典首相安德松對土耳其表態稱，希望通過對話解決一切問題。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表示，土耳其對瑞典與芬蘭加入北約的擔憂將可以得到解決。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稱，像土耳其這樣一個重要盟友的安全顧慮需要被重視。
而埃爾多安5月22日也降低調門，不再提及引渡事宜，而是對瑞芬兩國提出兩點要求：一是停止對庫爾德工人黨等恐怖組織的支持；二是取消自土耳其跨境發起打擊恐怖主義軍事行動之后對土國防工業實行的部分禁運。
恩怨糾葛未完待續
土耳其以瑞芬兩國支持庫工黨等恐怖組織為由阻攔其加入北約，看似理由充分，實則不具可行性，不會得到北約內部的支持。
實際上，北約成員國中支持庫工黨的國家不少。作為北約的領頭羊，美國長期支持敘利亞境內的庫爾德武裝，其中就包括被土耳其政府認定為庫工黨分支的“人民保護部隊”。此外，土耳其跨境對庫工黨發起“和平之泉”軍事行動后，北約成員國挪威和捷克立即對土耳其實施了武器禁運。另一個北約成員國荷蘭還向歐盟請求對土耳其實施更大規模的武器禁運。
另外，土耳其阻止瑞芬兩國入約的可行性也不高。土耳其在北約內部本來就處于長期被孤立和忽視的狀態，如果執意反對兩國入約，其自身將招致其他成員國的極大壓力，導致其在北約更加孤立無援。實際上土耳其是很難堅持反對立場的。
土耳其為什么要這么做？原因大體有如下兩點。一方面是宣泄長期以來對北約的不滿情緒，顯示自身對北約的價值。土耳其與多個北約國家關系緊張，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土耳其與希臘因為歷史和民族問題長期關系不睦，東地中海區域經常出現兩國戰機對峙的緊張局面。并且，土耳其在希臘退約再入約的問題上吃過虧。1974年，土耳其軍隊進入塞浦路斯島，幫助建立北塞政權，希臘為抗議北約未采取行動阻止土耳其而退出北約。1980年，當希臘提出再次入約時，土耳其并未阻止，但并沒有帶來兩國的冰釋前嫌，至今希臘仍在到處給土耳其使絆子，堅決不讓土耳其加入歐盟。而在2009年，土耳其在法國重返北約軍事一體化機構時也沒有反對，但如今卻與法國常常爆發外交糾紛。如今，土耳其面臨同樣的局面，不希望重蹈覆轍。希臘和法國的“薄情寡義”和“不懂感恩”仍歷歷在目，土耳其索性扮一次黑臉，借此機會表達不滿和訴求。另一方面，土耳其則是希望從北約獲得實實在在的好處，如解除對其武器禁運，并提供更多高科技武器裝備。
土耳其與北約經此一番較量之后，雙方關系的走向值得關注。北約國家中已經有聲音希望加大對土耳其在國防軍事、政治外交和經濟領域的制裁，以此造成土耳其里拉加速貶值，打擊土耳其國家實力，并把土耳其開除出北約。多年來，土耳其國內社會也一直在討論是否應繼續留在北約。
長期以來，北約內部的裂痕一直存在，離心傾向凸顯。新的擴張將產生怎樣的影響，仍是一出未完待續的戲。
(本報記者 馮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