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整后,我們登上U型豁口左側的山頭,細細觀賞石人和周邊美景,選取不同角度、擺各種姿勢進行拍照。從遠處看,石人有著完整的頭部和身軀,其頭部是一塊大石頭,平放于軀干之上,頭頸部輪廓十分清晰,腰部有一大塊綠色的苔蘚,好像潔白的軀體穿著綠裹肚。仔細看,石人的腰部以下還附著了一個“小石人”,頭部和身軀也很明晰。大、小石人緊緊結合為一體,老家的人都說,這是石人在緊緊抱著它的孩子,也有人說是“石人背娃”。
我還在這邊的山頭上探究古老的鐵匠樹和崩塌的山體,本來沒有打算到石人那邊去,老表已攀爬到了對面的石人身邊。在他的召喚之下,我也連爬帶滾向石人走去。跨越一條潮濕的溝渠,匍匐穿過密不透風的樹林,攀上幾道半人多高的懸崖,一個高大粗壯的巨型石柱出現在眼前,與剛才在對面山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在對面山上從正面看,石人那么潔白、秀美和精致,像剛剛出浴的美女,無比驚艷。而此時只能看到石人的背面,竟變成了高大、粗獷的硬漢形象,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強烈震撼。正面與背面,遠觀與近看,形狀完全不同,感受也截然相反。
我到達石人身邊時,老表已攀爬到石人的腰身附近,很快,姨夫、妹夫和外甥也來到石人身邊,除姨夫坐在地上觀賞外,我們幾個人輪換爬到石人身體中部的小平臺上拍照。我驚訝地發現,石人原來由無比堅硬的白火石構成,難怪它通體都非常潔白而亮麗。而且,石人全身布滿了細密的裂紋和魚鱗般的白色小石塊,我想這恐怕是經過億萬年日曬雨淋、電光石火形成的,石人的頭上還長著一棵小樹。
其實,我們看到的只是石人身體的一部分,觀察它的下半部分,一側融入了山體之中,另一側裸露在外面,只能大致看到它深深插入了溝底。我想到下面去看清楚,但姨夫和老表說,石人下面無法到達,還從來沒有人下去過,加之樹林過于稠密阻擋了視線,無法看清它的全貌,多少讓人有些遺憾。
還有兩件讓人稱奇的事情:其一,在石人上方不遠處,有一潭泉水常年不干,被稱為“大圣爺水”,據說遇到大旱之年,來此祈雨非常靈驗。母親前幾天給我說,外爺在世時說過,當年不知誰把石匠得罪了,鑿出的石龕里高外低,祈雨時神像放不平,有時就會掉到下面的水潭中。我三外婆和舅媽說,她們過去上山挖藥時,口渴極了,就來這里喝“天然礦泉水”,頓時神清氣爽。兩位老人今年都80多歲了,身體依然硬朗,還經常上山采摘野菜和中草藥。其二,石人所在的區域祖祖輩輩稱為“正道”,我家30多年前蓋房用的大梁就是在正道砍伐的,因為樹太大,好幾個人運不下山,父親無奈鋸掉了大頭,有兩米多長,許多年后提到此事,母親還抱怨說太可惜了。
姨夫和老表說,他們過去經常在石人附近挖藥材、種洋芋、割竹子,但從沒有與石人近距離接觸過。多年前,一位住在甲板溝的壯漢爬到石人的頭上,卻怎么也下不來了,差點沒被嚇死。石人凌空高聳,下面就是斷崖深淵,確實非常危險。
返程途中,路邊見到一棵形狀奇特的桑樹,樹上結滿了密密麻麻的桑葚,由于氣候涼爽,才只有小米粒般大小。大家坐在地上歇息,我像猴子一樣攀上樹梢玩耍。不一會兒,姨夫催促快點走,說呆時間長了就會感冒的。
我們下山后,表姐做的是手搟臊子面,冬蓮姨還漏了苞谷面涼魚,都是大家愛吃的美味。上山看的是美景,下山吃的是美食,雖然回來后我和妻子腿疼了三四天,但也值了。
回到城里已有20多天了,我還一直為看到石人感到激動,甚至夜不能寐。在整個甲板溝,絕無出產白色火石的環境和土壤,所有巨大的巖石和零散的石塊都是黑褐色的,甚至在更大的范圍內,也從來沒有人發現一塊顏色及質地相似的石頭。潔凈的白色石人與周邊山體的巖石形成了巨大反差,這從我拍攝的大量照片上看得非常清楚。由此,我深感好奇且疑惑不解,為什么唯獨巨大的石人是這種純白顏色、這種堅硬的質地,這難道不是一種奇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