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大師有多遠”,這是本書開頭時我所提到的現(xiàn)代派詩人陳頎文,告訴我他正在研究賈平凹的一個課題。陳頎文把賈平凹與世界上公認的文學大師相比較,肯定其已經(jīng)取得甚或超越的成就,指出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之處,從而勾畫出他們之間的距離。他認為賈平凹具有巨大的藝術潛力,走完這些距離只是時間問題。顯然,這是一種讓人望塵沒及的高難度研究,我即使有這樣的幻想也沒有這樣的本事。這里僅僅借用這個題目,想從一個文學評論方面的門外漢,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大懂的普通讀者的眼光和角度,來判斷和分析一下賈平凹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作品。
我在我的中篇小說集自序《我的文學觀》中,闡述了自以為是的文學觀念和主張:
“在信息技術非常發(fā)達之后,以文字為載體,以紙質書籍或網(wǎng)絡平臺為媒介的文學,究竟會有怎樣的前途和命運,專家和學者們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我的觀點是,文學作為人類思維的一種形式,伴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fā)展,其生命存在的意義永遠不竭。如同一個人到底能夠活多久,最主要的不是取決于外部的環(huán)境和因素,而是本身的肌能使然一樣,文學的永恒也要依靠自身的不斷調整與發(fā)展。
“形象的思維難以與思維的形象相匹敵,文學在逼真和生活化方面,應當屈服于影視;及時地反映現(xiàn)實,緊扣時代的脈搏,那是新聞的專長,文學只能望洋興嘆。留給文學的天地只有思考,追逐時髦,追求精神與感官的刺激,抑或投其所好取悅于人,都會使文學的路子越走越窄,屢戰(zhàn)屢敗。盡管思考馳騁的天地主要是留給各種各樣的理論家的,文學只能占據(jù)其中的一隅。然而,通過虛擬的形象反映思考的結果,卻可以說只是文學的特技。
“作為一部或一篇作品的優(yōu)劣或價值,取決于思考的深度。上乘之作當然是那些讓讀者悟出社會發(fā)展方向的篇章,這種東西鳳毛麟角不可多得。縱觀中國文學史,大概只有《紅樓夢》堪稱此作才沒有太多的異議。暴露與批判是文學的專長,眾多的文學家只要能夠無情抨擊那些阻礙歷史進步的邪惡,喚醒人們的知覺,就足以讓人稱道了。尤其是小說,深入骨髓的暴露和批判是其它任何傳媒都無法取代的。這里所說的暴露和批判與通常所說的政治無關。圍繞一個政黨或政權抒發(fā)自己的好惡,那是職業(yè)政治家的作為,絲毫與文學不搭界。文學暴露的是那些妨礙社會生產(chǎn)力發(fā)展,泯滅人性的一切惡勢力。凡是主張發(fā)展生產(chǎn),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人們和主張,都應當受到尊敬和維護。對那些惟恐天下不亂,妨礙建設美好明天的暗流予以深刻揭露,也是文學暴露與批判的范疇和義不容辭的責任。”
我是賈平凹的摯友,卻不是賈平凹的“粉絲”。對于賈平凹的文學成就,我同眾多讀者一樣非常欽佩。他能夠一部接一部地寫下去,把自己的全部經(jīng)歷寫光寫凈之后,又在他并不十分熟悉的領域妙筆生華。這在全國作家中并不多見,也是令喜歡或不喜歡他的人都不得不敬仰他的原因。但是從我個人的愛好和觀點出發(fā),卻不大喜歡賈平凹的風格,對他的作品也不是部部都讀篇篇皆看,可以說真正耐下性子認真讀完的并不多。
我們看到賈平凹的寫作似乎是不問政治的,純粹為文學而文學。作品中偶爾觸及到政治元素,僅僅只是作為一種噱頭撞點皮毛而已。但在同時,我們又看到賈平凹并不是那種主旋律的謳歌者,從不厚著臉皮去歌功頌德。他與政治之間始終保持著一種不即不離的狀態(tài)。盡管長篇小說《廢都》曾經(jīng)被一些老干部斥之為“誨淫誨盜亡黨亡國之作”,但是遭禁主要還是因為性描寫,日后解禁順其自然。因此,賈平凹仕途上不可能大紅大紫,全國政協(xié)委員對他來說應當是最合適的最高頭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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