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日報 - 商洛之窗訊(舒服民)每及提起或看到耳朵,我便不由得心里涌起無盡的懊惱和不快。——這其中的緣由要追溯至25年前一只耳朵被掛鐵絲網上的事兒。
那是1989年7月,我從西安陸軍學院畢業被分配到野戰部隊駐華山腳下一個紅軍團的榴炮二連任排長,那年我23歲。
由于在軍校我學的是步兵指揮專業,分到榴炮二連專業不對口。所以,每次組織訓練都是由我所在排的3個班長輪流組織操練,我有時間便寫些稿子之類。
榴炮二連連長姓李,是甘肅白銀市人,沒有上過軍校是直接從戰士提干的,雖說文化程度不高,但軍事專業技能卻是一流的。他人很實在,1米72的個子,臉蛋典型的“紅萍果臉”。
我不懂榴炮連隊的業務,他便經常有事沒事到我排里來指導檢查訓練。還給我開小灶,講解組織訓練的方法,講解炮兵的專業知識。他講的很認真,不耐其煩,一遍遍地講解示范。
一個多月下來,盡管我的專業水平有所長進,但還是不能單獨組織戰士們操練。連長有些沉不住氣了,埋怨我就沒有安心在榴炮連呆,這時我也只好向他坦白,的確有這種想法。
說來也該我離開榴炮二連。團政治處新聞干事提拔下二營當副教導員,而恰在這時我寫的一些稿子陸續在軍區的《人民軍隊報》上刊登。連長看后笑了,呲牙咧嘴地對我說:“你小子行呀!能寫文章上報紙,真是不簡單!”他眼神中有幾份羨慕。
不久在他的推薦下,我被選進團政治處當了新聞干事。團機關雖然和榴炮二連都在一個大院,但由于到機關后忙于工作,與榴炮二連尤其是連長的聯系慢慢就少了。
一個星期一的早晨,天還麻麻亮,團里的一陣緊急集合號聲打破了清晨的沉寂。本來晚上加班寫稿想多睡一會兒的我,便聽到有人在樓下喊“團里緊急集合!”我趕緊起床,一邊穿衣戴帽,一邊扎著腰帶向集合地跑去。
等我到了操場,各連隊和機關人員都已列隊站好了,只聽見參謀長站在前面的高臺階上訓話:“昨晚榴炮二連幾名戰士私自外出喝酒,一名戰士喝醉翻越圍墻,耳朵被掛在鐵絲網上都不知道……”隊列里一陣騷亂。下來是參謀長向全團官兵提要求之類的話。
部隊解散后,我腦子琢磨:怎么會耳朵掛在鐵絲網上還不知道呢?出于新聞的敏感,我回到機關便讓報道員小孫到榴炮二連了解情況。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小孫回來向我說:“傷者是一名老兵,已送到軍醫院就診了”。我讓他把調查了解的情況寫下來交給我。
看著小孫采訪帶回來的材料,我簡直有點興奮了。經常寫稿子的人都知道,現實生活中不一定人人都遇上“人咬狗”的新聞,而這次竟然讓我遇上了。你想想看:“一只耳朵被掛在鐵絲網上,竟然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起床才覺著左耳火辣辣的,對著鏡子一照發現一只耳朵沒了,連長派人順著血點在部隊圍墻的鐵絲網上才找見。”就這么個新聞事件,我一氣呵成,寫了一篇題為:“戰士醉酒翻圍墻,丟掉耳朵竟不知”的稿子發給了軍區《人民軍隊報》和《解放軍報》。沒過幾天,先是《人民軍隊報》在二版頭條上刊發;接著《解放軍報》框花邊也在第三版醒目位置刊發并配發編者按。編者按說:“酒杯一端,條例擱邊。一些戰士違反《條例》,私自外出酗酒,暴露了一些部隊管理上的疏漏,教訓深刻。希望全軍各部隊要吸取教訓,嚴防此類事故再次發生。”一時間在部隊引起軒然大波。首先是軍區首長從千里之外打電話來詢問此事,接著又是軍長和師長親自來部隊調查了解情況,然后又分別作出批示:此事要一查到底,并追究責任。
接下來從軍里到師里,再從師里到團里,層層查責任。查到底,榴炮二連連長要負直接領導責任。當然,我也難逃干系,批評自然少不了,還讓我寫了檢討。但處理最重的還是連長,連長不光背了處分,當年還被部隊確定轉業了。